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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將排長

風度樓的鐘聲忽然敲響了。這是這幾個月來的第一次。人客們在這些聽來並不十分緊張而且有點舒徐柔揚之感的鐘音迥蕩,神色陡然的變得倉皇,把剛碰到唇邊的杯子漫無規則地丟在桌上,站起來便跑了出了「粵北樓」,隨著馬路上的人流逐到莆田壩去。我走得慢一點,並不是由於勇敢,而是因爲我一向習慣吃茶的時候,把足下的布底鞋脫掉,走起身來需要一些時間,我走出大門,怕是最後的一個了。但是跟在我後邊的還有另外一個人,鞋底的鐵甲打著地下的清脆的聲音,我不能不回頭望過去;這是一位年輕的軍官,穿得那麽整潔,衣服料子的上乘,使我毫不假思索的認定:這一位年輕的中將,他比我走的更遲! 緊急警報響了,這一回的鐘聲就如驟雨般疾泄下來。完全沒有剛才的那些舒徐柔揚。防空員拿著放聲筒不停的喊著,「飛機十八架大坑口開機聲!」我就只好加速了步伐,走過浮橋,踏上黃田壩的小山。可是這一批飛機並沒有來。就在大坑口方面打了轉,向別的地方去了。警報解除的時候,我懶懶散散的走回到城裏。這一位年輕的中將又出現在我的面前。我在他後面。他的儀表太使我賞識了。衣服的縫工很好,穿起來非常服帖;馬褲底下是一雙亮得照人的皮鞋。馬刺沒有半點的銹痕。腰間是一條子彈帶。一根三號左輪套上裝好的槍套挂在左邊;手上搭著一件舶來的的乾濕兩用的雨衣。他身段本來就很不錯,當我再看到他的臉龐時,又感覺他有一撮很優美的小鬚貼在唇上,和他略帶修長的臉頰配置得毫不牽强。可以說得上是美男子,像這樣的一位年青的軍人,在戰時中國實在太難找到第二個了,所有的戰鬥員都正在專心致志的去進行對日抗戰,沒有半點閑情去整飾衣裝的時候,我幾乎懷疑這一位青年軍官不是中國人,而是好萊塢羅勃泰來之流扮演的美國軍官。 當天晚上,我又看見他了,同樣在白天的那一間館子,也許他喝了一點本地著名的「珍珠紅」,臉上薄薄有點酒氣,在燈光下越顯得更美了。他跟我一個同座的朋友打起招呼來,隨即便跑下了扶梯。我就對我的朋友說:「這傢夥模樣很不錯哩!」 「是的。此地有名漂亮的哪!」 但我並沒有向我的朋友問起他的銜級和職位,因爲有一個沒有了結的問題,需要繼續商談,而且也不必要,我主觀上一直就認定他的身份縱然不是中將,至少也該是上校了。 以後,我就常常碰到他,在馬路上或是在某一種場合裏,他的風度一直是那麽可人。有一次又走進我的眼裏了,駕著一部三輪電單車,身上穿著一件衫褲連在一起的飛機師的衣服,領部露出一塊很